[承花]花京院典明曾经五次遇见空条承太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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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时空旅行AU
*过去捏造
花京院典明那时候七岁,第一次遇见空条承太郎。事情是这样开始的:他放了学,和夕阳的影子搭伙,慢慢往家走;法皇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,奋力帮他托着一书包的作业。花京院要回家,就要横穿三条马路,经过一个十字路口,总共等上四个红绿灯。他第三次等着过马路的时候,一个男人从天而降,恰好摔在距他几步远的地方。
正逢下班高峰期,拎着公文包的行人来来往往,没人理会凭空出现的大个子男人。绿灯亮起来,花京院不着急过马路,问: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吗?
男人本来坐在地上发怔,听到声音,抬起眼睛,恰恰与花京院平视。男人问:现在是什么时候?
现在是下午五点半。
我是问现在的年份。
现在是1977年。
1977年,男人复述一遍。
是的,先生,1977年——我可以帮您做什么吗。
你今年七岁。
是的,先生。
你叫花京院。
您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?
男人眨眨眼,说,我认识他,当然就知道你是谁。他抬手指着法皇之绿。
花京院说,你——您——看得见他,他语无伦次起来,——您看得见他。
看得见,男人回答,紫色的巨人在他背后浮现,你当然也看得见这家伙,我们是一类人。
男人就是空条承太郎,他声称自己得了病,会身不由己地在时空中穿梭:他上一刻还在实验室,下一刻就一脚踏空、跌到二十年前的东京来。这家伙,在未来,我们叫他替身,承太郎——先生,他要求花京院忽略敬称——说,朝法皇之绿扬一扬下巴,只有替身使者看得见他们。不是幽灵鬼怪之类的,他是精神能量凝聚成的实体,是你的一部分。
他是我最好的朋友。
你最好的朋友?
对的,我唯一的朋友。
没有别人了吗?
我和他们聊不来,他们又看不见法皇之绿。
承太郎——先生,花京院执意这样叫——摸摸口袋,掏出一根烟。花京院没有见过烟盒上的徽标。真是够了,他说,点起烟,将头扭至一边、不再面朝花京院,烟从远离男孩的一侧袅袅上升。这是一处儿童游乐场,但不少设施已经破损、亟待拆除,水管乱七八糟地横放、占去好大一块地盘,他们就坐在水泥浇筑的管道上。承太郎——先生——很肯定地说,我想做你的朋友。
花京院问:不好意思,您说什么?
承太郎先生没有回答,他凭空消失了,噗地一声,就像一抹轻烟,只有他曾久坐的位置上残存着一点热量;待夜风拂过,那丝温度也被刮去、留下冷冰冰的水泥板。花京院站起身来,法皇之绿左右张望一下,茫然地杵在原地。该回家了,花京院说,爸爸妈妈会着急的。他背上书包往家走,踏着月亮的薄光,恍恍惚惚在梦样的世界里行走。
花京院典明十七岁,第二次见到空条承太郎。他当时正跪在地板上,把一摞一摞的书、卡带、练习册码进纸箱,再用透明胶打包,封存起自己房间的物什;承太郎先生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,像十年前一样,从天而降,无声无息摔在木地板上。花京院仰起头看他,而承太郎先生盯着自己的手:橡胶手套上黏着黑色液体。
这是海星的血,承太郎先生解释说,我刚刚在制作海星标本。
您在研究海洋动物吗?
不必用敬语,——这是我课题的一部分。
真厉害啊。
你又在做什么?
如您所见,我在准备搬家,家父的工作单位变动了,我们也要迁到另一处去。
现在的年份呢?
1987年。
你们放暑假了?
是的。
有旅行计划么?
我们一家打算搬家后前往埃及旅游。
埃及啊,承太郎先生说。
正是酷暑,太阳凌驾于万物之上,烤出有一搭没一搭的蝉声。法皇伸出触手、要将置于高处的游戏机够下来,紫色巨人——花京院现在知道了,他叫白金之星,名字源于第十七张大阿卡纳——的动作更快,他冷不丁从承太郎先生身后冒出来,轻松将机器同手柄交到花京院手里。
承太郎先生说,去埃及的时候要小心。
我会的,谢谢您。
不是指财物安全之类,远离一切看起来可疑、试图接近你的人。
您知道一些什么?
静默一阵子,承太郎先生说,我认识未来的你,你会在埃及遇到……他生生打住了话头,只说,一件相当危险的事。
您似乎不能将这件事详细告诉我。
我无法干预过去。
就像《神秘博士》那样?
大概吧。
停了半晌,承太郎先生承认说,我没看过《神秘博士》。
花京院说,您应该看一看的。
他对着空气说话,承太郎又消失了,像一个阳光下晶莹闪烁的肥皂泡,摇摇晃晃浮在半空,尽数吸走人们的目光,然后噗地一声。花京院仍然跪在地上、打包行李,忽然歇了手,从亟待拾掇的书柜中抽出一本《海洋生物图鉴》,拍拍封面的灰,就着阳光,盘腿坐在地上读起来。
花京院典明第三次见到空条承太郎。距上次见面不足三个月,花京院的额头包上了绷带,承太郎先生却还是老样子——白色鸭舌帽,白大褂,橡胶手套,这次多了一把解剖刀。
花京院问:您还在研究海星吗?说话声音蔫蔫的。
承太郎先生在他的被褥旁盘腿坐下,说,这次是在研究日本蝠鲼。
是很罕见的鱼啊。
所以才要更深入地了解它们,——我看了《神秘博士》,确实很有趣。
您看了哪一部呢?
《致命死亡的诅咒》,需要我告诉你——
请不要仗着时空优势向我剧透!
花京院听到一声闷闷的低笑。承太郎先生说,你又得去埃及了。
请问这是为什么?
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,他的人——橡胶手套伸来,悬在绷带上方,虚点一点还在渗血的伤口,——会追着你们。
我明白了。
没有安全的地方,他的身体与那老爷子、还有承太郎间有着联系,他知道你们会在哪儿。不要放松警惕。
花京院闭上眼睛,却问,这个时候的您,是怎么样的一个人?
正逢深夜,月光漫进房间里,浮起朦朦胧胧的雾。承太郎的声音变化不大,但比十年前的自己沉稳,他说,就是一个愣头青,莽莽撞撞的,爱摆一张臭脸;呼吸声绵长,他又说,但他在意你们,——停顿一下,——他在意你。
在意什么呢?
承太郎先生说,他愿意将后背交给你。
对一个曾经与他大打出手的人?
你是他最重要的同伴。
没有之一吗?
没有回答,门廊上响起脚步声。承太郎拉开门,端着碗。婆娘让我给你送夜宵,他说,她做了草饼,担心你晚饭没有吃饱。
谢谢你。
你刚刚在和谁说话?
是我在自言自语,抱歉,有吵到你吗?
承太郎盯着他,直要将冰锥刺进花京院的眼底去,而后放下碗,转身离开。花京院从背后叫住他,问,JOJO,你觉得,未来的你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人?
谁知道呢。
抱歉,拿这种无聊的问题打扰你。
承太郎扶一扶帽檐,合上和室的拉门,在窗纸的另一侧说,应该会和刚才那家伙很像吧。
脚步声又远去了。夜深人静,花京院睡在被褥里,能清晰地听见走廊木地板遭人碾踩、呻吟出的吱呀响动。他无声地笑起来,这不都听到了吗,花京院说。
花京院典明第四次见到空条承太郎,恰好在承太郎先生摔下来的五分钟前,波鲁那雷夫猜拳赢了、抢先一步进了浴室洗澡,至少要花上半小时打理他的电柱头。花京院倚在床头看书,余光瞟见承太郎先生从天而降,不偏不倚跌在了波鲁那雷夫的床上。
这次应该没有前几次那样疼了吧?
是啊,着陆点还算柔软。
请坐吧,波鲁那雷夫应该不会介意的。
你打算告诉他承太郎刚刚过来找你聊天,第二天他会在等你起床的时候抱怨上好一阵子,说我把他的被子坐皱了,还在上面留下了很多铜色的不明液体。
您似乎对这件事很有印象?
因为当时我只觉得他莫名其妙。
你刚刚提到铜色的液体,那是什么?
是蝉龙虾的血。
您似乎总在做研究。
倒也不是这样,SPW财团的家伙们不会让我这么有空的。
做研究居然算是有空吗?
承太郎先生无声地笑。
花京院说,我把您的事情告诉承太郎了,这您是知道的吧?
是啊。
看上去,您和他不能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?
也许吧。
这真是太遗憾了。
我可能会往他的脸上狠狠招呼一拳。
这是为什么?
如果他能再强大一点的话,承太郎先生顿住了,继续说,你和他,现在怎么样?
我想我们关系不错,——花京院没头没尾来了一句,——您和他都有很好看的绿眼睛。
是吗
容我冒昧地问一句,承太郎先生。
怎么?
未来的我是怎么样的,和您又会是怎样的关系呢?
波鲁那雷夫在洗澡的时候跑着调唱歌,加之旅馆房间隔音效果不好,水声毫无保留地泄进房间里、将静默一扫而空。波鲁那雷夫喊:花京院!我忘了带发胶,帮我递一下进来呗!花京院喊,你发胶放哪儿了?!波鲁那雷夫答:我不记得!肯定在袋子里的,要不你找找看!花京院认命,去翻波鲁那雷夫的行李,承太郎先生坐在床上,双手抱胸,看着他,突然说,梦不仅仅是梦。花京院扭过头,承太郎先生说话又急又快:这是“你”告诉我的,——他们也许不会相信你,但是——波鲁那雷夫说:花京院救命啊!花京院说你急着要就自己出来拿!他要追问承太郎先生,视野里剩下染着蝉龙虾血的空床。花京院典明第五次遇见空条承太郎。说遇“见”或许不大合适,他的眼睛被绷带结结实实缠着,医生对他千叮万嘱:想要快一点出院,就不要急着睁眼——也没法睁眼,花京院稍稍转动一下眼珠,创口就像要被再度撕裂一样疼。比眼球瘪下去还要糟糕,他躺在床上悻悻地想,这么一等下去,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追上承太郎他们——承太郎先生的声音说,不要动。
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靠近,擦过他的鼻尖,附在花京院眼上的绷带微微颤动一下。声音接着说,我很抱歉。
这没有什么可以抱歉的,承太郎先生。
伤口还在疼吗?
上了药以后还算好吧,——请问现在的时间是?
下午五点。
东京那边已经是深夜了吧?
是啊。
您身上有海水的味道。
我本来在科考船上。
是这样吗。
病房的墙上大约挂着石英钟,滴答声一刻没有停下来过。
承太郎先生说,最近还好吗?
不太好,但至少我们到达埃及了。
我是在问你。
我没有关系的,真想早点追上他们啊。
我希望你能在这里待久一点,待到眼睛完全痊愈以后再考虑迪奥的事。
花京院算着拍子,秒针响了七十二次。他说,容我拒绝,这事关重大,我不能允许自己置身事外。
秒针响了六十一次,承太郎先生说,抱歉,——我尊重你的决定。
是将来会发生什么吗?
将来我们会经历很多的苦难。
那我更加应该赶到他们身边去。
原来那时候,你是在这样想吗?
抱歉,您说了什么吗?
只是自言自语而已。
一百五十二次。承太郎先生说,你和他,——花京院说,您知道的,不是吗?
啊啊,的确。
还有那一杯长岛冰茶,我当然知道那是鸡尾酒。
你是怎么想的?
我不后悔迈出那一步。
那个吻并不仅是酒后的意外?
是我的预谋已久哦,承太郎。
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。
我想我该向未来的你道歉,这是我的自作主张。
三十四次。承太郎先生说,接吻的时候,我在想:居然被你抢先了。
十二次,他们同时笑出声来。
承太郎先生说,这种事还是当面告诉本人吧。
只要能及时追上他们的话。这种会让人分心的事,我觉得还是在打败迪奥以后再讲为好。
二十五次,承太郎先生说,这有点违反规则,但这是打败迪奥的关键,花京院。
抱歉?
承太郎先生说,别说话,听。
一声金属崩裂的巨响,伴随一声底气十足的“欧拉”,而后世界归于沉寂。
花京院说,承太郎?
没有人回答他,病房里安静得可怕,没有一丝的声响。
花京院典明第六次遇见空条承太郎,是在深夜杜王町的某个街角。东方仗助慌慌张张打电话来报告:花京院先生,我还是没找到承太郎先生,他也不在研究室!花京院说我知道了,谢谢你,就挂断电话,来不及换下睡衣,摇着轮椅一路横冲直撞出酒店。凌晨两三点,承太郎常去的咖啡店早已挂上了“歇业中”的木牌,广场上除了鸽子就是一片空荡荡,再沿承太郎往返学校的路找,也找不出一个一米九五的高个男人。他又拨承太郎的电话,没人接,倒是家庭医生打电话来,慌慌张张劝:花京院先生您不能到处乱跑,万一出了点什么意外,您这次脊髓修复手术就算白做了——花京院将医生的絮叨静音,听见承太郎说,他说得对,花京院。
承太郎就站在前方不远处,倚在路灯柱上,仍然是早上出门的白衣打扮。他说,你应该好好休息。
花京院说,你去哪里了?
承太郎说,1977年。
花京院哦了一声,说,我第一次遇见你的那年?
承太郎说,听你描述和亲自体验……差别真的很大。
花京院说,你还要体验上好几次呢,承太郎——先生。
承太郎压压帽檐,说,回去了,别用敬语叫我。他自然而然接下推轮椅的任务,说,回去了。
花京院说,回去吧。
肾上腺素的效用终于消退,花京院的头脑重新坠入昏沉,眼皮愈来愈沉重。他合上睡眼,在海风的咸味中安心睡去。